我不唱声嘶力竭的情歌

关于

【铁虫】清晨的九分之八

清晨的九分之八

 

接复联四,6700+一发完

只想尽我所能,给他们一个浪漫。

tips:章节用了两种表示方法,阿拉伯数字的章节是“这个清晨”发生的事,罗马数字是过往。

第Ⅳ节是我最希望写给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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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了无见期。

 


1

他到的时候已经八点了,天蒙蒙亮,没有太阳,空气厚重。摩小根坐在木屋门前走廊的栏杆上,白嫩的小短腿伸出屋檐的保护范围晃啊晃。小孩的眼睛很精,隔老远就看到了他,身手矫健地蹦下栏杆就朝他跑来。他顺势把她抱起,在她软软的脸蛋上亲了亲。

“彼得哥哥早。”摩小根咯咯笑起来,两只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脸贴在他颧骨旁。“妈妈在里面做早餐哦。今天天黑黑的,我起晚了。”

他温柔地说:“等下要下雨了。”

 

 

 


摩小根在箱子里翻出一个钢铁侠的面具。彼得蹲在她身边看着她把那个箱子拖出来,捣鼓那些托尼给她做的零零碎碎但高科技的小玩意。客厅里开了灯,落地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远方隐隐有雷声滚来。

“这个是爸爸做给妈妈的,但是被我找到拿来了。”摩小根把面具摆到他面前让他看。他想起自己年幼时买过的钢铁侠面具,至今还被他放到衣柜底。不同的是这个是托尼亲手做的,官方正版,非卖品还限量。

而且已经绝版。

“摩小根喜欢钢铁侠吗?”他尽量把语气放轻柔,好不让那一点情绪泄出来,却仍感到喉咙干涩。

摩小根把眉毛纠在一起思考,很快又松展开来:“可是我还没见过钢铁侠呢。不过,我觉得,”她把面具拿到眼前认真看了看,抬起头来一双又大又亮的焦糖色眼瞳望着彼得。“做钢铁女侠一定很酷!”

一道闪电猛然在远处劈开,像是落在摩小根的头顶,女孩镇定自如。彼得凝视着那双眼睛,感觉心脏的某个部位又在被拉扯。在隆隆的雷声过去之后,他说:“超酷的。钢铁……女侠。”

他念那个音节的时候声音突兀地尖了一下,音似哽咽,连他自己都愣住。摩小根把面具按在脸上笑吟吟地看他,天真快乐,毫无察觉。他把窗帘拉上,将闪电隔挡在厚重帘布之外,伸手揉了揉小孩柔软的头发。

他不敢再看那双眼睛。形状,睫毛,虹膜的颜色,每一样都令他呼吸艰难。

 


他们从未称此为爱情。也许是难得的一点心照不宣,也许只是有口难言。

“不要把感情分门别类摆放好。”托尼曾经说,“第一,无趣至极。第二,变质的开始。第三,”他停顿了一下,焦糖色的眼睛盯着彼得,每次当托尼用这种眼神看着他时,彼得都会觉得他们之间那甜蜜时会隐匿起来的天堑鸿沟再次毕露原形。“你懂的还太少,友好邻居男孩。”

 


3

他在厨房洗碗,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个相框。

他还记得那天托尼突然年龄缩水般兴致大发拉着他一起拍了无数张照片。同样的背景,同样的证书,不同的表情,不同的姿势。那天他很兴奋,不停在说话,通常会嫌他吵的男人倒也像享受其中。这又是他们心知肚明却不置一词的时刻。男人挑了那张互相在头顶比剪刀手的照片放进相框,而恰好他也将那张放在自己那全部一沓照片的最上面,现在看来像一点悲凉的默契。

五年。这是他在托尼牺牲后才知道的事情。

他自以为在那天塌地陷的一天之后就已告别了年少时节,却不想第一次在这里看到这相框以后还是险些落泪。和他第一次看到摩小根的那箱玩具一样,他再次撞见了这男人冰山之下九分之八的柔情。

“以前也总是他洗碗。”

他微微一抖,手里盘子磕碰声音叮当。“啊,抱歉。”佩珀靠在另外一边的柜台边,“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站在这儿了。他说过你有蜘蛛感应,感觉很灵敏。”

“你没有恶意,我不会有感应。”他把盘子用清水冲过,放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套。

“他老是在讲你,尤其是在洗碗的时候。他把相框放在那里,每天抬一抬头就看见你了。”佩珀说,“五年都是。”

啊。他想,五年。这简直是最残忍的错位。他在他以为的一天之内经历了生死沉浮,那男人在战场上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硝烟在头顶飞过去,在他们还在扮演超级英雄的时候。托尼史塔克一言不发,让他在永远失去拥抱的可能后才明白那个眼神炽热的意义。

他拿起另一个盘子。

“他本来拒绝了队长。他说他不想再冒险,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东西。可是我知道他心里放不下,那么多人等着他去救。那天晚上他洗碗的时候把你和他的合照拿在手里看,看得比往常都要久。我看到了,我当时便知道了。彼得,你不是天平上最沉甸甸的砝码,但你是那根无可代替的稻草。”

盘子砸回水槽里,雷声碾过来,又朝远处去。他转头的动作像是被刺到后的条件反射。苍白昏聩的灯光下,佩珀看着他,神情安然,又有掩饰不住的疲倦。她瘦了,眼窝深陷,眼袋青黑。是啊,彼得讷然地想,她也一定很不好受吧。

佩珀走到他身边,将手放在他肩上,像曾经有一个人喜欢对他做的那样。他避开不看她的眼睛,他一直都不愿意与她对视,说不上来缘由,也许是不想在她眼里看到一种了然。

“他很爱你。”她最终说。

 


他爱他不是从钢铁侠开始的,他爱他从托尼史塔克开始。也许是某次巡逻半路被强制接入电话要求买甜甜圈的无理指令,也许是某次在史塔克实验室里的无意触碰,也许什么都不是,像每一段无法忘怀的感情的标准开头。世人只道钢铁侠是蜘蛛侠的导师,他尊称他Mr Stark,他昵称他kid。世人向来无知。

 

 


 

他曾拥有许多细小而繁琐的甜蜜,托尼史塔克纵容他从几百米高的窗子爬进他的办公室,并偶尔在分别前给他留一个吻。那个吻不曾落在唇上,但每次在吻他的同时,托尼都会抚摩着他掌心的纹路。彼得给他偷渡甜甜圈,跟到实验室去看他给自己更新战衣,偶尔话多被骂,下次死性不改。这些是只有他们俩人知晓的时刻,也无需知会旁人。

 

 

 


“你什么时候考MIT?”

男人发问得太过突然,而且检查战衣的动作一路没停,眼皮都没抬一下。彼得把嘴里的半根果汁冰棍抽出来表示抗议:“你干嘛又提这个?我们之前说好了不提前的,该什么时候考大学就什么时候考,我以为我们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唔。”托尼含糊地应了一声,“我一想到你还只是个读高中的小屁孩就觉得烦。高中生,出门去哪里都要跟婶婶报备,没有独立金钱能力书包丢了还要大人掏钱包,脑子里一片贫瘠自己战衣还要别人修,你要是早点进大学就可以……”

彼得三步并两步跃过去把冰棍塞进他嘴里。“别妄想了,”他板起脸睨着托尼,“商量过的事不可以反悔。”

男人试图用眉毛跳踢踏舞来代替被堵住的嘴表示愤怒。在彼得站在一边对他的表情笑了半天以后,托尼终于腾出手把冰棍从嘴里拔出来。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托尼佯装恼怒地说,“我要送客了,你的战衣没什么大问题,顺便帮你升级了系统,拿上走人。”

托尼把蜘蛛战衣塞进彼得怀里,钳制着他的肩就往实验室外推。彼得还没停下笑,也没费心思去反抗:“好好好我自己走,你放开手……”

他们推推攘攘地到了外面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太阳温柔地落在彼得背后。托尼终于把手松开,用惯常的漫不经心的语调说话,“太阳要下山,睡衣宝宝要回家找梅婶吃饭了。”

彼得好笑又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干净利落地把怀里的战衣套上。他把头套捏在指间,男人站在两步远的地方抱臂看着他,唇边的弧度难得温柔。他转过身,对着太阳说:“我走了。”

“Pete。”托尼在身后叫他。

几乎在刚听到P的时候他就转回了身。托尼靠近身前,拉起他的手,把唇边难得一见的柔情火种植进他的额头里。

“快点考MIT。”托尼说,指尖摩挲着他的掌心,“快点长大,彼得。”

彼得背着光看着他,望见他眼角细微纹路里镶嵌着自己身后的太阳。他轻轻说:“我走了,托尼。”

 

 

 


平安夜23时半彼得一路飞跑下楼坐上那辆与皇后区格格不入的豪车。他的头发难得没抹发胶,甚至还箍着一顶半耷拉的圣诞帽。

他们的车汇入街道的川流又驶出,开向不见山不见水夜色沉沉的远方。车上放着BSB的歌,As Long as You Love Me,与这节日的气氛不合时宜,可在此刻的车内似乎又恰到好处。彼得把圣诞帽扯下来扔在一边,头发有一绺掉到额前,侧头看着专心开车的男人。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目光,托尼也侧过头和他对视了一眼。街道渐趋暗淡,路灯间歇规律地闪过,和着那首歌的旋律,他们的笑意时而模糊时而明晰。

“Every little thing that you have said and done  Feels like it's deep within me

Doesn't really matter if you're on the run  It seems like were meant to be”

刚刚跑得匆忙,彼得没有顾及平安夜寒凉的空气。现在暖气烘烤着他沾染的寒气的背脊,向前穿过单薄的外套注入他的五肺六脏。安静的星夜之下,他并没有问问题的意愿,只随身边的人开车带他驶向任意一个方向,只要是他。

“已经开出市区了。”托尼说,“彼得,你看。”

彼得视线微微向上,透过车前窗仰望澄澈的夜,像缀了钻石的黑色天鹅绒沉沉覆压住心头,压住所有琐碎的失望与不快,把它们融掉流进地平线里。

“这里的天好多星星。”他小声说。

 “Don't care what is written in your history  As long as you're here with me”

那首歌还在放,他眉梢有藏不住的快乐。

“I don't care who you are  Where you're from  What you did

As long as you love me”

这个夜晚他无需忧愁人类,他在他所爱之人的庇护之下,驶离这世间所有束缚。

 

“Hey!”彼得快活地蹦下车,热气在嘴边凝出漂亮的白花,“我们要上到那座山上去吗?”

“Wait,别瞎跑,”托尼后脚跟着下了车,“过来。”

彼得乖乖凑过去,让托尼把他裹进厚实的毛大衣里。“你怎么这么喜欢给我红白条纹的东西,”男孩半抱怨道。托尼帮他把红白大衣的领子给翻好,才注意到他脖子上拧着条皱巴巴的红白条纹围巾。

“你就这么对我给你的围巾?去把你那顶圣诞帽戴上。”托尼松开他的肩,拍了拍他的背。

“才不要!”彼得猛地跳开,笑着朝山脚跑去。“我怕梅揪着我不让下来溜得太快才忘了摘的!”

托尼微笑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小孩。”他嘟囔一句,也抬脚跟着隐没在山影与夜色交融之处。

 

这只是市郊最普通的一座小山包,他们爬得很快,谁也没有跟对方说话。低矮的灌木连成一片模糊的黑影,和寒冷的夜一样涌向他们,在身后蔓延。月与星于前引路,把白日恒星的余温继续燃烧。一片安寂之中,托尼踩着身前人轮廓破碎的影子,月光在旁一寸一寸地跟,仿佛洁白的羽毛在抚动彼得的脚跟。

他们在山顶站定,蒙胧的树影在头顶摇曳。黯淡的夜像潮水一样退在他们背后了,山下城区里守夜的万家灯火点亮他们的面颊,风里甚至还有圣诞歌曲的残留,但是人群的喧嚣如亘古的河一般渺去无声。

 

“谢谢你,托尼。”彼得小声说。

 

“干嘛道谢。”托尼转过头,正好对上男孩专注而难言的目光,棕色的虹膜边缘染着一层不知来处的光。

“你是我的Boss-man啊。”彼得答非所问,“你意味着所有事情。”

“嘘。”托尼说。“别轻易说‘所有事情’,你还不明白它的重量(You’re too young to know the weight of it)。”

“那就看着我长大,一直到我明白,别催我考MIT,陪我等到那一天。”彼得偏过头,神情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坚决。“别再有那些‘来不及’的焦虑,托尼。我们还有好多时间。”

又是这种话语,甜蜜又令人煎熬。他爱它们,它们是彼得帕克最可爱的部分,年轻又鲜活,却也怕它们,他给不了承诺,但又自私地千方百计地不愿放手。他经历过太多失与得,可男孩的人生才刚刚起步,他没有办法告诉他某些失去是必然,某些明天无法阻挡,也没有办法告诉他自己潜意识里的焦虑不可能从每晚的梦里摘除。

可是他看着彼得裹在红白条纹的厚大衣里,棕色的眼睛凝视着他,他还是说:“好。”

 

那些温柔的难言之隐,逃脱之后倦怠的谜题,它们一同从枝桠的阴影里掉落下来,正正落在彼得掌心的纹路上。他的手里空落落的,身旁也空落落的,托尼一如既往地站在两步远的地方。

 

教堂的钟声遥遥传来,空气里翻滚起余波。十二下,他们站在平安夜与圣诞的交接之处。彼得微笑起来:“你今晚好像圣诞老人,送给我这样的晚上。”

杂草在脚下窸动的声音落在钟声里,托尼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男人目光深沉,语气柔和。“你还想要什么礼物呢?”

彼得专注地望着底下万家灯火汇成流洋,嘴角带着甜蜜的笑意。他的头发顺从地垂在耳边,盈着温暖的光晕。

 

“我要许愿九个清晨。”

 

“这可不是个能装进袜子里的礼物。”托尼语带笑意。“为什么是九?”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但我想多贪心一点,挑一个最接近十的数字。”

纯粹又懵懂的天真。他抓起彼得的手腕,吻落在猝不及防没有合拢的指缝间。他抬眼直视,彼得微微笑着,眼眶有一点难以察觉的泛红。“嘿,托尼,”他轻声说,“嘿。”

“来跳舞吧。”托尼低哑地说。

 


5

“外面在下雨。”佩珀说,“今天你还要去看他吗?”

彼得朝她笑了笑。“没关系的。”

“等打完这一阵雷吧。”她轻轻说。

 


那个圣诞节是他们最后一次以普通人的身份见面。他曾拥有那支舞,却再也不可能拥有九个清晨。

 

他不曾求将时间拦腰斩断关上阀门,只想永远在人影重叠里一眼望见他的身影。他不是不知道托尼的那些焦虑与犹疑,他只是愿意相信他们有着千千万万个未来。他仍是少年之时,朝气蓬勃,脸颊是初晨娇嫩的花瓣,而那个男人已将半个人生沉淀。托尼知道自己给不了他什么,可彼得也知道自己归根结底想要什么。他不要因为一知半解青涩懵然而燃烧到极点的激情爱恋,只要那个经历过太多所以和他分属两个世界也不再滞留于轰轰烈烈的男人。

 

他刚好在这样的一个年龄,初尝过成年的重量,却未受世俗的污浊与压迫。他有迫不及待付出的真心,纯粹,天真,或者说无知,因而勇敢,一味向前,也从没想过“万一”和退路。他不是小孩了,没法轻易忘却疼痛,可他也远远不够成熟,他没有经历那么多,他不会早有准备,这道伤扑来得如此迅猛又猝不及防,把他连人带生活整个撕裂。

他固执到几乎愚蠢的天真和幻想,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得到就一并失去了。

 


7

雨仍滂沱,但雷电已止,清晨过去了九分之八,他穿着最普通的运动鞋趟过草地上的水洼。

他要去的地方在后山的山坡那头,比摩小根喜欢扎帐篷的地方还要远上一些。雨水在山坡顶积蓄又滚落下来,被草根割出千万条道,又在他鞋尖汇集,几乎让他觉得自己在跋山涉水。

“嘿,这是第八个清晨。”他低声说。“下雨了,雨好大。我们从来没在雨天见过面。”

石碑旁边又有野草在嚣张地探头。他弯腰把它拔掉,毫不费力,但是根部的泥土沾到了手上,湿了雨甩不掉,他也便随它留下。

“ 下一次就是第九个清晨了,这样你也不算食言。虽然这并不是我许愿时想拥有的那九个清晨。我差点都把计划做好了,你那天晚上就问我为什么是九,别的什么也没问,装得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他笑了笑,“装得让我以为你兑现九个清晨轻而易举呢,大忙人企业家超级英雄。”

“也许过了九个清晨我就不再每次都过来烦你了。我会替你看着摩根长大的,她现在已经渐渐变回开朗快乐了,悲伤永远抓不住小孩子太久,真好。她今天说要成为钢铁女侠,她——她是个勇敢的女孩。”他又想起那双水灵灵的焦糖色眼睛。“她是你的女孩。”

他来到这里,进入他的家庭,第一次抱起摩小根,第一次与那双眼睛对视,第一次路过那箱玩具,第一次觑见那个相框。他站在湖边目送那个反应堆漂远,沉落于湖的最中心,想象着这片大地被安上了钢铁侠的心,像是每一寸土地都成了钢铁侠的身躯,世人皆受这不殪的守护。他窥见那错失的五年的痕迹,他留下来,引着摩小根重返快乐,他做这一切。

“这里到处都是你温柔的遗迹。我戴着你的手套,站在你站过的位置洗碗。佩珀说……”

他突然停了下来。

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他伞上,视线所接之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空气又湿又重,像一层羽毛笼住他的口鼻。

“你为什么……”他猛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仍止不住潮气冲得他鼻腔酸楚。“你为什么要把相框放在那里。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打那个响指,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讲,什么都不讲就把我扔在这里。”

他还没有成为复仇者多久,他还没从正门光明正大地去过那栋大厦几次,他还没来得及在世人面前改口叫他托尼,他就永远地沉默在这片湖心底下了。

“你明明还没实现我许的愿。”他带着鼻音说。

那棵两步远的树的枝桠伸展过来,雨水汇在叶尖里,滴滴答答,滴滴答答。他伸出手去接,那些水沿着他掌心的纹路又流走,一点一点带走之前沾上的泥巴。在雨天之下,整片大地都是阴影。

他想,那个人一定会觉得,他又开始说傻话了,可是还要再说点什么,再说点什么吧。那躺在阴影之下的人都会明白的,他的幼稚顽固,执迷不悟,痴心妄想,早在这八个清晨之前,那个人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可是他说不出话来,水气沉沉地灌在他的鼻腔里,他被那无缝不钻的湿意往下拖,喉咙里泛着咸味。他站在那里,任海水的咸辛涌遍他的全身,再翻个浪将他从里到外拍碎。

他终于开口,几乎被自己的鼻音呛住。他认真、专注、用力地看着那墓碑上的名字。

 

他轻轻说:“我走了,托尼。”

 


8

雨下得好大,他站在那片湖边,裤脚,袜子,鞋子,全都湿了。

还有领口。他抬手摸了摸,撑着伞迟钝地想。他的领口,也都湿了。

 






 

fin.




这里是一个非常非常漫的后记,主要是写给自己看,大家嫌烦就直接拉到结尾好了:


As Long as You Love Me-后街男孩

我来请大家一定要听一听这首歌

Although loneliness has always been a friend of mine

孤独一直是我的朋友

I'm leaving my life in your hands

自从你离开我的生活

People say I'm crazy and that I am blind

人们说我被感情冲昏了脑袋

Risking it all in a glance

竟转眼间赌上未来

How you got my blind is still a mystery

你怎会让我不顾一切还是个谜

I can't get you out of my head

我就是无法忘了你

我受不了,这太复联四铁虫了吧!!!我死了



以及我写完后读到的海子的一首诗:

我请求熄灭

生铁的光、爱人的光和阳光

我请求下雨

我请求

在夜里死去


我请求在早上

你碰见

埋我的人


岁月的尘埃无边

秋天

我请求:

下一场雨

清洗我的骨头


我的眼睛合上

我请求:

雨是一生过错

雨是悲欢离合


《我请求:雨》

我没法说我感受到的那种共振。就是我写下这篇铁虫的感觉。


我很难说这篇文章里我想要表达什么,因为很难受所以想为他们写一点再写一点,零零碎碎凑起了这些。我从来没有完整地对自己表达过铁虫于我而言究竟是什么,复联四之后我有了这个想法。

一开始时突然就被这一段想法击中了:

“为什么是九?”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但我想多贪心一点,挑一个最接近十的数字。”

纯粹又懵懂的天真。他抓起彼得的手腕,吻落在猝不及防没有合拢的指缝间。他抬眼直视,彼得微微笑着,眼眶有一点难以察觉的泛红。“嘿,托尼,”他轻声说,“嘿。”

“来跳舞吧。”托尼低哑地说。

很快把它写了下来,然后慢慢有了完整想法的雏形,在学校断断续续手写了几个星期(因为没手机)终于完成了这整篇。这几个星期里我一直都很难过,看到虫二新预告的时候,第一句“我很想他”一出来我眼泪就直接砸到手机上了。

我没想过我会这么真情实感。事实是我就这么真情实感。可能我天生就敏感悲观,所以没法用甜饼拯救自己。我接受漫威给我的结局,但在那之前他们的故事,我觉得他们一定有个美丽的故事。那个故事是我想写的。

不论如何写完这篇也算了却一个心愿,虽然可能是全网最后一个走出PTSD的人,但总还是要move on的。



最后我想顺便把自己看完复联四之后立刻记下的速打也一齐归档在这篇文章里。

-

 "lost the kid."在地球上站稳后的第二句话。
(他有多难受,有多记念)

合照一直放在家里。把相框拿出来擦,然后沉默地看。当晚下决心建模型。
(铁没法忍受在存在可能性的情况下不去把虫救回来。即使这可能再微渺,再危险,即使在他已经拥有了妻女双全的现下。)

虫回来后战场上第一个奔向的人是他的Mr Stark。充满生气地,兴奋地。 开始唠唠叨叨,铁看着他,一开始惊喜交加,后面我觉得他的眼神是有些喜极而悲的,是那种失去太久重又复得的冲击带来的泪意。虫叨到后面也意识到铁完全没有听他说话,然后问"what're you doing ",没问完就被铁抱住了,这里给了铁特写,他的头先稍稍上仰,眼睛很亮,带着欣慰、叹息的喜悦,接着闭上了眼睛,以安慰的释然全心全意投入拥抱。镜头切到虫,他收紧了按在铁背上的手,也闭上了眼,说“感觉真好”。这是在战场,他们身边安安静静,空无一人。(可那是最后一次了。)

虫是铁最后见到的三个人之一,"Mr stark,it'sPeter…we won,we won…You did it…Sorry,Tony."他在最后一刻叫了Tony,然后他被拉着起身,离开,他哭得克制不了,只是个最普通的15岁男孩。(原来一次的诀别是不够的。)


我的梦都齐了,我的梦也都死了。

-

后记-完


准高三狗好忙好延迟,这些东西拖了好几个星期才全部打完,好像明明大家都好得差不多了我还得把大家拖回PTSD一样……可是说真的我到现在都还是很难受,唉。

如果有人觉得被刀了,别骂我,骂我我就……道歉。

或者我可以写一篇校园paro的甜饼补偿一下,但是我现在只有一句话的灵感:他的心跳上站着阿芙特罗斯,撞得很响又轻飘飘的感觉不到似的。

再加上我学业越来越令人窒息

所以应该是很漫长的以后了(抱头)


我真的好啰嗦,感谢看到这里的你,感谢给我心心和蓝手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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