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唱声嘶力竭的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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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阿基琉斯从宫殿侧门走出来,只是十岁不到的小孩的样子,却低垂着头,仿佛一个成人在思虑一件重要的事一般地走着。他踏上通往花园的小径,优美的金发垂在耳旁,任太阳亲吻他皱起的眉峰。

我还看见了帕特洛克罗斯。他却是成人模样,站在阿基琉斯的身旁,望着他的目光很温柔,也很悲伤。无缘无故地,我突然便明白,这是战死在特洛伊的帕特洛克罗斯的灵魂。

阿基琉斯停住了脚步;他和帕特洛克罗斯的手无意间叠在了一起。他抬起头,面容疑惑,清澈但锐利的眼睛被太阳光直穿而过,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蓝来:“我觉得——我好像少了点什么。我好像很爱很爱一个人,但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他用了“他”。

帕特洛克罗斯的手穿过阿基琉斯纤长的五指。他只是虚无的灵魂。他低头望着一生的爱人,光线穿过他半透明的躯体,照在阿基琉斯俊朗英挺但仍带着年少柔和轮廓的脸颜上。他没有说话。

“像这样——我的手碰到你的手的时候,那种感觉就会涌上来——我说不出来。”阿基琉斯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

“难受吗?”帕特洛克罗斯轻声说。他的声音像风,花园里的枝叶轻微作响。

阿基琉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那就忘了它。”帕特洛克罗斯说。他的目光低低垂着,错开了阿基琉斯的眼睛,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阿基琉斯的嘴抿着一条线,并不严厉,却令人有想要屈服的欲望。他犹疑着说:“帕特洛克罗斯……你有爱的人吗?”

他们身旁的枝叶娑娑作响,摇晃着垂落于地的阳光;变幻的光影在阿基琉斯的白袍上流连,却丝毫捍动不了帕特洛克罗斯。他轻轻地点头,有那么一瞬间,望着阿基琉斯的目光就要化作实质,但终究也只是一瞬间。

阿基琉斯本是有话要说的,但在触及到帕特洛克罗斯的目光后忽然噤了声。他沉默了一会,转身向前,重新走起来:“我会找到他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让我爱之入骨的人。我希望和他一起,哪怕将迎接死亡。”

帕特洛克罗斯静默地走在他的身旁,乌黑的眼眸又像是化不开的浓霭,连同着悲伤的神情一同模糊在强光直射中。两个人的手自然地垂在各自身侧,隔着生与死的距离。有阳光在阿基琉斯指尖跃动。

风卷走最后一点影子。

 

*

 

我不知道是谁更痛苦或更残忍:是阿基琉斯无法忘却一个从未记得的人,还是帕特洛克罗斯过于清醒的灵魂。

在生与死的时流之间,英雄也只能被命运裹挟。

 

 

以上,加工自我的梦境。

在这个片段之前,我还梦见了古希腊战士们出海前往特洛伊的情景。那份宏伟壮阔是我笔力万不能及的,可惜我无法用言语描绘。

这大概是《荷马史诗》的魅力吧。是古希腊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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